
李先生今年六十四岁,个性内向、紧张且不善交际,但做事认真负责,深受同事与主管喜爱。李先生与太太胼手胝足建立了自己的小家庭,唯一的孩子虽然有轻度智能障碍,但能做简单的工作,乖巧听话,不用让人太操心。
四年前李太太因病住院,家中顿时少了一份收入。在太太住院期间,李先生也得负起照顾的责任,担心太太的身体健康,又要操心家中经济。逐渐地,李先生出现忧郁情绪、提不起劲、失眠、疲倦、背痛、全身发痒等症状。除此之外,思考与反应变慢,无法继续工作,更令他自己害怕的是,体重骤减10公斤。孩子也注意到李先生反复谈到关于死亡的事情,交待后事。经医师诊断为忧郁症后,李先生于精神科病房住院三周。经过药物治疗与心理谘商,李先生康复后,重新回到原来的工作,一年后也成功停止抗忧郁药物治疗。
可是今年太太又生病了,在急性期后,李太太住进离家远但收费相对低廉的护理之家,并且等待白内障与膝关节置换的手术。李先生感到经济压力顿时如排山倒海而来,无法常常见到太太使得他总是放心不下。
李先生没有办法对其它人诉说目前的状况,当每次与孩子谈起这些压力,两个人反而更陷入愁云惨雾中,气氛变得更紧张。因此他的忧郁症状再次发作,而且这次自杀的念头总是挥之不去。李先生再次住进精神科病房。
住院前两周,李先生显得非常焦虑,但思路却如糨糊般无法表达自己在担心什么,旁人的鼓励与支持也起不了作用。经过抗忧郁药物与镇定剂治疗后,李先生开始能够与医疗团队讨论压力为何,了解医疗团队建议处理的步骤与期待,可以逐渐改变对压力事件过度负向解读的想法。这时,症状有了显著的进步,但在病房中。李先生仍然显得少话与退缩。在医疗团队的协助下,李先生开始参与团体活动,并且时常能与其它患者和家属一同坐在交谊厅中看电视。
出院后,太太依然需要住在护理之家,经济困境也没有改善。现在,李先生觉得事情已经发生,多担心也没有用,能做多少算多少。在李先生退休后,经常一个人去健行或运动,觉得日子很愉快。
虽然忧郁症不必然与压力有关,但压力事件的确会促使忧郁症的发生,尤其是对「会得到忧郁症」的人而言。忧郁症与大脑功能有关,是遗传因子与环境因素复杂交互作用的结果。目前没有检查能预测一个人是否会发生忧郁症,但「过去得过忧郁症」是未来发生忧郁症重要的危险因子。
李先生容易紧张与内向的性格,使得他面对压力时有更多负面情绪,而且不容易向外寻求情绪的出口。此外,无论是太太生病或经济困境,都威胁到李先生有限而且勉力维持的支持系统。一旦忧郁症发生并影响到思考、行动与执行能力,李先生几乎不可能靠自己克服目前的困境并调适压力,而且忧郁症带来的症状也会成为新的压力源。
「想开一点」、「太太病情已经进入稳定期」、「经济状况不如你想得那么糟」,这些合乎现实的鼓励只有在忧郁症有一定程度的改善时,能让李先生觉得好一点。常常有病人说「我不想吃抗忧郁药,吃药的话会被药物控制」,这反应了患者对于失控与陷入不自然的状态感到担心,也是对药物治疗的误解。
当发生忧郁症的时候,药物治疗反而能帮助病人减轻疾病所致的病理状态,让病人得以重拾原来的能力以调适压力、解决问题。李先生透过医疗克服忧郁症,也在治疗过程中建立新的支持系统,定期的回诊让他对生活更有信心了。